对于电大“先上马，后备鞍”的实际情况，当时在电大系统内外争论非常大。当然中央在决定建设电大的时候，原则问题，像领导体制、招生对象、管理体制等都有一些规定，包括经费、人员编制等也有相应的说法。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下子有这么多人来电大上学，很多问题就出现了。首先是钱----经费。经费从哪里来？那个时候我们说，电大的办学经费没有户头，到底算是哪一类支出项？因为财务管理上是很严格的，没有支出项目，就不能拨付经费。开支没有标准，就是说电大培养一名学生需要多少钱？财政给多少钱？这些都没有标准。所以当时电大的实际情况是，经费没有户头，开支没有标准。

问题是，电大已经开办了？总得用钱。可办电大还就是没有钱。所以，地方电大同志就讲，我们是靠化缘度日，这儿要一点，那儿讨一些。有的地方将电大开设在业余高教这个户头里，可业余高教的钱也很少，还要满足其他成人教育的开支需求。在这种情况下，地方电大想办法向主管部门要一点，要一点给一点，勉强度日。

同样，有的电大没有固定的编制。有些地方电大或工作站，学生有几千人，但只有两三个工作人员，一个人要管一千人，并且大事小情都得管，严重超负荷运行。没有编制怎么行？一所基层电大到底要有多少人？多少教师？多少管理人员？这些都没有确定。没有办法，电大就从工厂、学校借教师。教师借来以后，原单位涨工资没有他的份，提职也没有他的份，甚至于有些地方，原单位把他的工资停发了，就靠电大代发工资，调来的教师很有怨言，工作开展起来很困难。

中央电大也一样。今天我到出版社来非常高兴，看到电大有这么大的出版社，有文字出版社，还有音像出版社。那时候中央电大想要录制节目，必须要到中央电视台去录，人家演播室使用时间排的满满的，到时候了你就得马上离开，给别人使用，像咱们这样轻轻松松聊天根本不可能。所以大家觉得，我们需要有自己的演播室。怎么办？我们设备部门、教材部门、管课程录制的同志，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利用教育部院内的防空洞，在那里找了一块地方，建起了我们中央电大的第一个演播室。当时我们非常想在这个简易的演播室门口照张相，但就是没有时间，大家都很忙，所以没有留下任何资料。

面对这种形势，电大的同志们还是有很多想法的。当时正好经历过“真理标准大讨论”，我们说应该执行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但有些同志认为，这种先上马、后备案、大干快上的时候让我们上马，调整改革的时候又让我们备鞍，没有钱怎么办？这不是实事求是的路线。甚至有人怀疑说这是不是极“左”路线。但是，中央电大的同志对小平同志的指示还是非常拥护的，知道是小平同志指示建设的电大，也都能体会到国家“四化”建设需要人才的迫切性。另外，中央电大的同志们到地方电大调研时也能充分感受到教育需求的强烈，学习热情的高涨，对此大家也是深受感动，很受鼓舞的。所以在1979年第二次全国电大工作会议召开之前，中央电大开会讨论到底怎么认识面临的困难时，党委一致认为，电大应运而生，只能上，不能下；只能进，不能退。电大要千方百计，艰苦奋斗，克服困难，创造条件，满足国家的需要。

应该说中央和教育部非常支持电大的建设。首先小平同志不仅批示同意建设电大，而且在方毅同志向他汇报是否通过卫星直接播送电大课程，是租卫星还是买卫星时，小平同志都是经过研究的，他非常支持方毅同志的意见：买一颗卫星直接播送电大课程。教育部党组也多次讨论，曾经在79年就批发了两个文件，一个是一月份发的14号文件。在这个文件当中就明确规定了电大的性质：电大是一所利用现代化教学手段，开展远距离教学的新型高等学校，而且是高等教育的一种新事物。另一个是1979年11月发的文件，明确在中央采取“调整、改革、整顿、提高”八字方针的情况下，广播电视大学原则应该是上，不是下，应该是进，不是退。这对于电大的建设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在我们电大最困难的时候，中央在指导思想、政策上都给了我们支持，这对于电大能够坚持办下去是非常重要的。

还有一个非常大的支持就是世界银行贷款。因为中央电大没有条件，应该说“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基本是靠借点房子办学。所以当时中央电大向教育部提出，希望借助世界银行贷款来支持电大建设，教育部党组非常认同。后来，世界银行专家来调查，对项目进行评估，我们向世界银行充分介绍了在中国办广播电视大学的优越性和必要性，陪同他们到地方电大考察，帮助他们拟定世界银行贷款方案和实施计划。在这个贷款项目中，中央电大争取到了录制中心、计算中心、师资培训中心，包括实验室等项目；给地方电大争取到了28个省级录制中心，9个教育电视发射台，还有85个学习中心。

有了世界银行贷款的支持，各级都要有相应的资金和项目配套，比如中央电大，经过我们争取，国家计委和北京市建委批准了我们办公大楼的建设用地，包括教师工作宿舍等。同样，各省市、各地市都要建设电大，光有世界银行贷款购买的设备，没有房子不行，土建必须要由地方投资。所以，在中央重视电大发展的感召下，地方政府也为地方电大建设投入了很多资金，这为电大的建设和发展打下了一个比较好的基础。

注释：

[1] 方毅（1916.2-1997.10.17），男，福建厦门人，1930年加入青年团，1931年转为共产党员。解放后曾任福建省人民政府副主席，上海市副市长，财政部副部长，对外经济联络部部长，1976年之后，先后担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院长、党组书记，国家科委主任、党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

[2] 1979年1月11日，国务院批转教育部、中央广播事业局关于全国广播电视大学工作会议的报告的通知，国发【1979】14号。

[3] 1979年11月29日，国务院批转教育部、中央广播事业局关于第二次全国广播电视大学工作会议的报告的通知，国发【1979】277号。

被采访人简历：

张群玉（1928.5--），女，北京市人。1945年参加工作，1951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化工系，1979年1月到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工作，1980年1月起任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党委副书记、副校长，1985年起任党委书记、第一副校长。